妻子美馨在镜子面前整理仪容,袁良冷冷地看着,一声不吭。
“我出去一下。”她回过头,脸上的温柔,多少带着些僵硬。
“哦。”袁良应着,其实心里很明白,妻子半夜出去是为了什么,但表面上,他仍然佯装什么都不知道。
妻子的怪异举动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,那时他就已经察觉出,她在外面有了男人。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,正是妻子的初恋情人唐庆,他们旧情复燃了!
其实,袁良也认识那个叫唐庆的男人。7年前,他和唐庆是同事,两人在同一公司的不同部门工作,并不算很熟,但也能说得上话。
美馨当时还是唐庆的女朋友,两人恩爱甜蜜。唐庆经常带着她出来和同事们应酬,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。那时,袁良还没对她动过心思。
但感情这种东西,往往来势凶猛,让人猝不及防。一个冬天的晚上,天气很冷,他们几个同事一起出去吃夜宵,唐庆依旧带上了女友美馨。
袁良穿得很少,在露天的夜宵摊里坐着,冻得瑟瑟发抖,直吸鼻子。
“你要纸巾吗?”美馨朝他笑笑,递了一张过来。袁良连连道谢。
不一会儿,她又从包里拿出一条围巾:“你戴着吧,我今天多备了一条。”袁良有些不好意思,看了看唐庆,唐庆大大方方地道:“你拿去戴吧。她平时都是为我预留着的,今天我自己也准备了。”
见他们都如此说,袁良才接过围巾。那是一条女式毛线围巾,很厚实很温暖,上面还残留着美馨的发香。他在戴上的瞬间,突然心跳加速。
他用余光看美馨的侧脸,这才发觉她真的很漂亮。皮肤白皙,眉目清秀。一种“诡异”的想法窜了出来:她为什么是唐庆的女朋友?倘若我也有个这样的女朋友,那该多幸福!
那条围巾,袁良一直没有归还,美馨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。他对她撒了谎,说围巾不知道放在哪儿了,一时半会找不到。
其实,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,和他喜欢的衣服放在一起,叠得整整齐齐。
从那天开始,袁良主动接触唐庆。只要唐庆说请客吃饭,他都不会缺席,目的就是想见见美馨。有时他也会做东,请唐庆吃东西,唐庆总是很爽快地答应。
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好,袁良和美馨接触的机会也渐渐增多。半年之后,三人已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,经常结伴出游。当然,他们都看不出袁良的“居心不良”,美馨还自作主张地介绍一些闺蜜给他认识。
其实那时,袁良虽然喜欢美馨,却不曾动过什么歪念头,只觉得这么看着她,就很满足。
然而世事千变万化,原先看似注定好的命运,也会突然转折。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唐庆会和美馨结婚时,唐庆却爆发了一条“丑闻”!
唐庆的顶头上司是个女人,三十多岁,离异,长相气质颇佳。原先同事们就感觉到女上司待唐庆“与众不同”,还开玩笑地对他说:“人帅就是不一样,比较受宠。”他也笑笑而过。
可万万没想到,他们之间会传出绯闻。女上司醉酒后自爆与唐庆关系匪浅,唐庆答应过要娶她为妻,又说唐庆忘恩负义,她刚把他提了一级,他就对她爱理不理。
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,结局是女上司和唐庆双双辞职。
袁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,在这种“满城风雨”的时刻,美馨一定很伤心。
他给美馨打电话,她果真病倒了。他买了水果到医院看她,她的眼睛都是肿的。
“我肺炎生病到现在,已经一个星期了,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……”讲到这里,她又哭了起来。据说,她家里人也知道了唐庆的丑事,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,她母亲甚至为此寻死觅活。
“他给你打过电话吗?”袁良问。
美馨吸了吸鼻子:“我给他打过,想要他给我一个解释,其实他无论说什么,我都愿意相信,可是他只说了句‘对不起’……”
她又追问袁良,唐庆是不是真的跟女上司有染。袁良沉默片刻,然后点点头,说:“他们早就有暧昧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心虚得直冒汗,他其实根本不了解情况,只是人云亦云而已。但他心中冒出邪恶的想法:此时不让她死心,自己哪里还有机会追求她?
美馨听完袁良的话后,泪如雨下。
从那天起,袁良经常到医院看望她,直至她出院。她父母知道他和唐庆同一家公司,原先很厌恶他,但后来看见他对美馨那么好,印象完全改观,变得很和善、客气。
他当然没有告诉美馨,其实唐庆有找过他。
唐庆委托他照顾美馨:“我没脸见她和她家人。但你让她相信我的清白,我虽然嘴巴上比较爱‘撩‘,也确实故意讨女上司的欢心,让自己的晋升之路更顺畅,但我和她没有实质性的关系。她是因爱生恨,所以想毁掉我!”
这种事本该唐庆自己跟美馨解释,可唐庆是个要面子的大男人,他承受不起别人的追问和质疑,更不愿面对美馨父母的侮辱责骂,只好通过袁良来探口风。
几天后,袁良只告诉唐庆:“美馨对你很失望。”
为了躲避那些尖刀般的流言蜚语,唐庆最终选择离开本地。他走前约袁良出来喝酒:“只要美馨相信我,我真的,愿意抛弃一切,带她离开。不过事到如今,只能算我对不起她!”
在袁良添油加醋的描述下,美馨认定唐庆“畏罪潜逃”,彻底对他死心。她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,而唐庆也没再联系她,曾经天造地设般的缘分,就这么硬生生地断了。
一年后,美馨对袁良说:“我打算忘了他,重新开始。”
有了她的这句话,袁良开始放心大胆地追求她。而失去了唐庆的美馨,也格外需要爱情来弥补空虚。她觉得袁良知根知底,父母对他印象也不错,算得上可以依托。
半年过后,袁良终于和她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。那段时间,袁良很开心,他不敢相信自己运气会那么好,终于追求到了心仪的姑娘。
可真正交往起来,袁良又感觉,一切都和他幻想中的完全不同。
虽然两人在一起,可她并不开心,很少在他面前笑。有时两人逛街、吃饭,她回忆起曾经和唐庆相处的情景,就忍不住掉下眼泪。
刚开始,袁良还能忍,但她反复这样,他心里也很憋屈。
“你是不是忘不了他?”每次袁良这么问,她都带着哀怨地回答:“是,你如果能给我时间,我会慢慢淡忘;但如果你忍受不了,我们就分手。”
分还是不分?袁良想了很久。他不甘心好不容易“到手”的女人,就这么白白放弃,更觉得没让她爱上他,就是没面子。
于是他虽然心里怨恨万分,表面还是佯装很爱她的样子,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分手。
那一年,袁良三十岁,美馨二十八岁,都到了要结婚的年纪。她考虑良久,终于同意嫁给他。
婚后他们很快拥有了孩子,忙于照顾孩子让他们忽视了夫妻间的矛盾。
当孩子逐渐长大后,袁良才发觉,在这场婚姻中,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幸福。而他不幸福的根源,在于他和妻子间隔着一个人——唐庆!
他始终觉得妻子忘不了唐庆。就像,唐庆爱吃麻辣鱼,美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次,尽管袁良多次强调自己不喜欢吃鱼,也受不了花椒的味道。
有时深夜,妻子突然起床,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,他其实并没有睡着,悄悄起身,还可以听到她哭泣的声音。
长时间的压抑,让袁良感到愤怒。他窝着一肚子的火,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跟她结婚。但除了她隐藏的悲伤外,他又挑不出她的毛病。
美馨生性温和,会持家,是贤妻良母。但这样的女人,有时也会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。
袁良和美馨婚后第五年,唐庆回来了。这是公司里的一个同事告诉袁良的,避了那么多年的风头,他终于有勇气回归故里。
袁良莫名的兴奋。他居然希望美馨知道自己初恋情人的归来,他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表情,会做出怎样的举动。
而另一方面,他也想知道,当唐庆得知自己当年的女朋友,成了他的妻子后,会有什么样的反应。唐庆生气,他才解气。因为这么多年,唐庆如影随形,一直插在他和美馨的生活中。
那天,他算准美馨下班回家的时间,故意敞开房门,佯装接同事的电话:“唐庆回来了?他没联系我……他还住在他父母家?”
整间屋子静悄悄的,美馨装作没听到,洗米煮饭。那晚,她一直沉默不语,心事重重,袁良有预感,“好戏”就要开场了。
他无法得知美馨怎么和唐庆联系上的,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猜到他当初的有意破坏。总之,在美馨称自己身体不适,不能与他同房后,他感觉她已经“出轨”了,至少是精神上的。
她开始打扮,化妆,买新衣服,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。就好像曾经在冬天被霜打过的花苗,终于在春天绽放生机。
那是他们结婚五年来,袁良从未看到的一面。他又恨又怨,他想光明正大地拆穿妻子的“出轨”,让她净身出户,让唐庆再次遭人唾弃,永远没脸待在家乡。可那毕竟是他爱过的女人,是他孩子的妈,他又动摇了。
反复纠结后,他选择把“决定权”交到妻子手中。如果美馨能主动跟唐庆断绝来往,他就原谅她,既往不咎;可如果她不知悔改,他一定要让他们好看!
那晚,他偷偷跟踪妻子出门。发现她和唐庆约在一家小咖啡馆见面,他们忘我地聊天,竟不知袁良就坐在附近。当他们面对面双手紧握时,他适时地出现,让他们大吃一惊。
分不清是恼羞成怒,还是肆意报复,袁良拍下了他们暧昧的小视频,发在了家族微信群里……一时之间,美馨被打上“出轨”的印记,她父母还上门找唐庆大闹一场,说女儿这辈子都被他坑害了!
唐庆父母要面子,哪里经得起两次“丑闻”的打击,他父亲一气之下病倒,他母亲对儿子失望至极,让他一辈子别回来了……
袁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,可他没有半点痛快的感觉。他本以为抓住了美馨的“把柄”,她会愧疚,会低声下气地求他原谅,可惜他想错了。
在他公布视频的第二天,美馨就带着孩子搬了出去。她给袁良发了很长的微信——
“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。我承认我放不下他,但我已为人妻母,有自己的廉耻心,那晚和他见面,就是最后的道别,为曾经的遗憾和不信任。”
美馨说,其实在她和袁良结婚前,唐庆托人联系过她。那时他在深圳刚落脚,他让美馨等等他,他会尽快把她带走。
美馨当时就知道了袁良一直以来对她的“欺骗”,可她把这当成善意的谎言。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她当时真的对袁良动了心。犹豫之中,情感的天平倾向了袁良这边——毕竟,在最难熬的时候,是袁良陪她走过来的。而唐庆,虽然没有真正背叛她,却选择了逃避,让她独自留在风暴中心。
婚后,她虽然放不下唐庆,但那已算不上爱,仅仅是不甘心而已。她的情绪影响到袁良,袁良并未像婚前那样安慰她,反而心生怨恨,走上了极端。这一切,或许也是她犯下的错吧!
把医院的体检报告发给袁良,原来,她最近患了妇科病,所以才跟他分房睡,并非她已经出轨。那一刻,袁良心中滋味万千。
“事已至此,我们离婚吧。但你放心,我和唐庆这辈子都不会再一起!”只是美馨发来得最后一条消息。
袁良苦笑,五年婚姻终于走到尽头,这到底是谁的错?或许,从一开始他对她的“心存不轨”,就为之后的生活埋下祸端。
无论是分开还是继续,这段伤痕累累的爱情,都变得毫无意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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