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地方,你一輩子都不想進去。但是,有機會進去,卻會大開眼界。監獄,就是這樣的地方。
過去的少年監獄現稱矯正學校,前立委謝啟大推動成立,期望以教育達到矯正的功能。台灣共有兩所:被判感化教育的收容在新竹誠正中學,被判徒刑的收容在高雄明陽中學,全是未滿十八歲的少年。
新豐位於新竹海濱:誠正座落於此鄉山上,優勢的制高點加上美麗的校園,站在樓中,望見河流入海,兩座風車在暮色裡從容地轉,這是新竹八景之「鳳崎落日」。不少地方鄉親經過這所「少監」,頻問警衛:「我想讓小孩念你們這裡耶,要去哪裡報名呀?」(嗯,最好是這樣……)
「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……」,每天在校園都聽見嘹喨的唐詩朗誦,卻不是國文課,一首首唐詩進行曲,代表各班用餐時間,就像成功嶺的精神答數:雄壯、威武、嚴肅、剛直……。早餐後,是一整天的課程,國中部學生以通過學測為目標,考試考太差會被簽「獨居」,高中部則有汽修、烘焙等,看能不能修得一技之長。
行政大樓算是戒護區外,可以帶手機,走廊有一個透明保鮮櫃,呈列著學生當日伙食:雞腿青菜水果……,乍看頗似美食街櫥窗,上了保鮮膜,原以為是塑膠的,直到看見炊工端著鐵餐盤進出,才知道那是「Live 轉播」。難怪,有學生的表現積分已經合乎出獄資格,卻自願留校,讀到畢業。學長說,孩子在這裡,家長可以定時接見,不像從前「出去不見,回來撿到」。
用完晚餐回寢室,就再也離不開房間,除非表現太突出,被獄卒送進「違規房」,不然就安分地呆著在一邊是自習間、一邊是寢室的連結房裡。
晚上九點,學生排排端座寢室地上,一一對獄卒報完數後,便要熄燈就寢,此時,有人趴在床頭寫信,有人開始打呼,有人面對著走道旁若無人地「亮槍」、「擦槍」......這是夜夜上演的戲碼,監視系統一覽無遺。
全校三百位學生,平均一位收容人一年花費國家五十萬元,昂貴卻也是國家的良心投資,期以挽回每一個年輕的人生。有人擔心吃好睡好的生活,引發出校少年在外又樂意犯案回鍋,但看他們頂光頭、穿拖鞋,每天接受檢身,十個人睡一寢,大小號沒隔間的生活,上課、用餐、洗澡到就寢,都有教導員亦步亦趨,就不會再有疑問。不是說「不自由,毋寧死」嗎?
隔窗體驗了別人的不自由,會更珍惜自己仍舊擁有的尊嚴與自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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